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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.令人讨厌的往事

3.令人讨厌的往事

那是一本带着儿童锁的日记本,是叶澄皓从柜子间的夹缝处强拽出来的,他胡乱抹了一把,拍干净上面的灰尘,饶有趣味的看着它……虽记不得我到底在里面写了什么,但我有预感,绝对不能让这**看!

叶澄皓眯着眼打量这本不算薄的日记,一面不客气的坐着我的床,一面喃喃,“虽然日记是你的隐私,但是你都已经把它丢了,那么我找到了,它就是我的东西了,就算你在我面前我也会打开它的。” 我瞪着他,恨的牙痒痒,我也想知道我当年写了些什么东西,可实在不想和这小子一起分享过去。

“啪”,叶澄皓随随便便就掰开了锁,顾不得生气,我忙凑到他身后,以便能看清日记的内容……

扉页是一张白纸,上面被曾经的我用彩铅画出了一家四口的合照,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幸福的笑,里面的小女孩牵着小男孩的手……真是讽刺,我和这小子有过姐弟情深的时期吗?“啧,” 听得他咂嘴,我不由得翻起了白眼,盯着他的后脑勺,心里暗自嘀咕,不用你说我也知道,我们关系从没那么好过!“叶芊芊居然把我画得这么丑,不会画就别画,真是的。”

我捏紧的拳头最终还是没有挥出去,以我现在的状态,根本就碰不到他,算了,还是省点力气吧。此时他已经翻开了第一页,“字真丑。” 无视他的吐槽,我伸长脖子去看日记的内容,那是我上初中的第一天,字里行间都透露着欣喜……随着那稚嫩的字句映入眼帘,脑中闪现出一幅幅曾经的画面,我好像记起点什么了……

叶澄皓一页一页的翻篇,脑中模糊的记忆开始重新浮现,一开始我是很喜欢叶澄皓的,作为姐姐,小时候的我总觉得照顾他是我的责任,即便这家伙早熟,也比我靠谱,不需要我的关怀,我的姐弟爱一直都是我的一厢情愿,叶澄皓这家伙从小就特别独立,性格冷淡……

像是小学时一起回家,我拉着他的手过马路,却被他一把甩开了,“澄皓,不牵着手过马路会很危险的哦。”

“别碰我!我才不要跟你一起被车撞,明明还有两秒就红灯了。”

“啊,真的变红了!” “你是不是傻……”

像是曾经救助了一只从树上掉下来的雏鸟,它已然康复,我却抱着笼子大哭不肯将它放生时……“小啾是我的朋友,我不想它离开我……”

“你才不是它的朋友,你是个把它囚禁在笼子里,剥夺它自由的大恶人。”

“哎?……”

“放它走吧,让它回到家人身边。”

“家人……嗯,澄皓你说的对……小啾,回到爸爸妈妈的身边去吧。”

“我说的当然都对……”

一切在他面前犯傻的记忆喷涌而来,虽然他说话不留余地,丝毫不给我这个当姐姐的面子,可那个时候的我还是喜欢他的,他如此优秀,有什么理由去讨厌他呢……对……理由,我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讨厌他的呢……

13年10月13日,叶澄皓翻到了这一篇,看到这个日子……我记得,那时我刚升初二,他初一,那个时候,我还因为他选择了我的学校而高兴了好久,说实话我就读的中学很一般,以他的头脑明明可以去到更好的学校……

不过,在学校我基本上和他没有任何交际,早晨,他总是一早就去学校,而我一直都踩点到达教室,放学后,他有各种社团活动,而我一下课便冲出学校。偌大的校园没有一个人知道他是我的弟弟,非要说我和他有什么共同点,唯一相似的就只有姓氏一样罢了。

直到那一天,仿佛是我命运转折点的一天。那是秋季运动会的最后一天,作为集体项目的最后一场比赛,接力赛跑,所有人都必须参加,一向讨厌运动的我也没能推脱掉,还因为反应慢半拍找不到队伍,莫名其妙成了结尾的一棒……

班上的同学很优秀,接力棒交到我手上的时候,已经超了别的班级整整一轮,我想着,我再怎么慢,也不会跑到最后一名去,抱着洒洒水的心态,就在离终点线几米的地方,众目睽睽之下,我摔倒了,华丽丽的狗啃泥……

我只觉膝盖和手肘火辣辣的疼,眼泪就快要涌出来的时候,叶澄皓突然拨开人群出现在我面前,他眉头一皱,将我扶起,“不许哭,怪丢人的。” 我记得他应该是在主席台念投稿来的,我晃眼一看,终点线就设置在主席台边,我居然在我弟弟面前这么没用,一下子更觉丢脸,下意识把脸藏在他的胸口处,他见我无法走路,顺势将我横抱起来,送去了医务室。

我只顾着自己伤口的疼痛,没有注意到班上氛围的变化……凑巧那段时间,爸妈出了趟远门,我俩只能自己回家,正苦恼我该怎么走回家,叶澄皓第一次出现在我的教室门口,班上瞬间炸开了锅,他无视几个找他搭话的女生,径直向我走来。瞬间闹腾的班级一下子变得静谧的可怕……

他自顾自将我的书包背在胸前,半蹲着身子,示意我上背,一时之间我以为我在做梦,不由得发起愣来,真是有生以来,叶澄皓对我最好的时刻,终于他等的不耐烦了,低声道,“快点上来,不然你就自己想办法回家。”

见他是真的要起身,我忙不跌爬了上去,双臂环住他的脖子,不管是身理还是心理,我只觉舒适万分,还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背上,刚没享受一会儿,他便不满道,“把头拿开,重死了。” 我只作不闻,心满意足的任由他背着我回家。

那一天还只是变故的开始,只因觉得弟弟长大了而满心欢喜的我,并没有发现事情的严重性。第二天整个学校都传遍了我和他是亲姐弟的消息,享受着叶澄皓的照顾,班上的同学对我也渐渐好了起来,以前或许仅仅是无视,而一直甚少与别人说话的我甚至交上了一些朋友……

那段时间的日记上写满了各种各样快乐的事,那仿佛是我人生中最欢乐的时光了。

叶澄皓阅读速度很快,转眼便翻到了11月28日这一天……看到这一篇,他明显迟疑了一会儿。

上面写着“11月28日,晴,心情烦闷 今天小惠拜托我将一封信拿给澄皓,可是他居然看都不看,还把信丢进了垃圾桶,我很生气,小惠是我的朋友,澄皓真是个不懂事的家伙,找机会,我得好好说说他。”

我记得那天,我去找他的时候,在楼梯拐角处,听到一些男生在跟他讲话,“你为啥叫‘叶澄皓’啊,你姐姐叫‘叶芊芊’,你不应该叫‘叶万万’吗,你不是学习很好吗,听说你姐姐成绩不太好,你怎么不帮着她点呢……” 当时我以为那是他的朋友们在说玩笑话,现在想来,应该是那帮人在讽刺他,我不顾他黑着的脸走上前去。那帮人见我来了,更是笑的开心,说了句,“万万,你姐姐芊芊来咯。”便哄笑着一齐离开了。

我把信拿给他,说是同学小惠给他的,他什么话也没说,接过便随手扔进了近处的垃圾桶,我来不及说他,上课铃便响起,我只能选择另寻机会。可是他在学校有学生会的工作,回到家又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学习,我实在没机会与他独处。

直到那年12月1日,日记到了那一天就没有再往下写了,上面只写着,“叶澄皓是个大**。” 叶澄皓看了,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,“哼,你才是**!”

说完便一直盯着那八个字发呆,我在他身后看不见他此刻的神情……他修长的手指抚过我鬼画符似的字迹,那字像是在极其愤怒的情况下狂舞出的,页脚处还有几点水滴状的霉渍……我突然回想起当时的情景,我是怎么哭着写下这几字,写完后又是如何将它扔出,恰好飞进了柜子间的夹缝里……曾经的一切历历在目,我无意间摸了摸我的脸,以为上面还残存着当年的泪渍……

……

“那是别人的心意,你好歹看一下,怎么可以看都不看就扔了呢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而且小惠可是我的好朋友!你让我怎么跟她说!”

“朋友?我竟不知道你还有朋友。”

“叶澄皓你不要太过分了啊,我会跟小惠解释清楚的,但你一定要好好的听小惠表明她的心意!”

“你觉得我和那种女人很般配吗?那种只和有利用价值的人玩的女人。”

“小惠她不是那种人!”

“够了,别吵我了,赶紧出去。”

“……我怎么会有你这种性格恶劣,又不近人情的弟弟!!”

“我才想说呢,为什么你会是我的姐姐!”

“……!!”

……

是啊,想想也是,我一直在给他丢脸,实在不像他的姐姐,也不配当他的姐姐,而且他总是对的,为什么他说的话总是正确的呢……那天过后,小惠等人根本不信我的说辞,还认为是我不愿帮忙,私自扔掉了那封信,一时间我众同学被孤立起来,成了他人口中狂妄自私占有欲极强的弟控。而我的所作所为也被眼红叶澄皓的人当做武器羞辱他,我想那天他会那样说,一定是积压了许久吧,他应该讨厌我,而我也应该讨厌他。

于是即便他再次考入了我所在的高中,没有提前交流,我俩也极为默契,不对外宣称我们是姐弟,在学校见了面,也形同陌生人一般,直到高二下学期,他班里转来了那个初中时就很嫉妒他的男生,日子又开始变得难过起来,加上高中生更是早恋的最佳时期,叶澄皓越是优秀,我就被那些女生欺负的越惨。甚至有时在家,连他也开始欺负我,这算是报复吧,他在学校受我连累,所以终于忍不住开始把气使到我身上了……

叶澄皓叹了口气,将日记本合上,看着封面上的卡通贴纸直发愣……“或许,相互讨厌才是我们最正常的状态吧,你现在这个样子又算什么呢,叶澄皓?我不见了,你应该开心才对,你快笑啊,快笑啊……”

无法控制我的身体,我从背后凑近他的耳朵轻声呢喃着,“叶澄皓,你知道我有多烦你,为什么你这么优秀?为什么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轻松得到?为什么你总是对的?为什么我要因为你而被大家孤立欺负?为什么……你现在那么失落?为什么我……现在会觉得开心呢?”

“叶芊芊??!!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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